第三章 为何不拜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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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花从木箱里钻出来一半，爪子轻挠李修文的后背。灰布短打被刮出几道小小的口子，它还嫌不够，喵喵的叫着，看起来十分不安。

它能见鬼，许是被鬼气所惊，心念如此，李修文把手伸过去，摸了摸它的猫头，试图将它安抚下来。它却索性跳出箱子，四条腿撒丫子，朝来的那条路跑了，比其他猫更为肥硕的身体，跑起来却极为敏捷迅速，一溜烟没影了。

李修文摸了摸背上的口子，露出一丝苦笑。加上木箱里的那身，他一共就只有两身衣服，他不会什么手工活，总不能自己去补吧？

“槐阴县还有会缝衣服的活人吧？”他的心里冒出这般奇怪的想法，柳常平走远了，见不到人影，又回过头来，叫他跟上。

二人踩着的小道，似乎经常有人走过，踩实了不见杂草。四周嫩绿的草，还未完全盖过枯黄，但已经有了几分复苏的迹象，一簇簇围在土包旁。

此地极为寂静，只偶尔响起几声极小的风声，脚步的响声显得极为明显，也就显得阴森。就连坟堆上绽放的无名小花，看起来也有些阴冷。

不过鬼也见过了，妖也见过，还不至于走不动道。

李修文打起精神，一边走，一边看那些形形色色的墓地。

柳常平解释道：“槐阴县，名义上属于陈国，但此地偏远，鞭长莫及，天高皇帝远，谁也管不到这里。”

李修文随即问道：“皇帝说了不算，那谁说了算？”

“仙人说了算！”柳常平在一处墓地处停下。

那墓地十分气派，四周用灰砖砌了一圈墙，墙上支着简陋的圆顶，简直就是一个亭子。

李修文感慨了一句：“这鬼住的比人还还有排场。”柳常平捂住了他嘴：“可不敢这么亵渎上仙！”

“呸呸呸。”柳常平往地上吐了几口吐沫，还让李修文跟着一起吐。也至于在这样的小事上较真，李修文也跟着吐了几下。

“只有把养灵钱，奉献给上仙，换得了冥帖，你我才能在这槐阴县行走。要不然，遇见了仙兵仙将，祂们见我等没有冥帖，到时候百口莫辩，丢了小命，那多冤枉？”

“事先说好，待会我祭祀的时候，可不许乱说话。你要是想找死，现在就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，可别连累我。”

柳常平把箱子放在地上，掀开盖子，简直和百宝箱一样，他取出了两根白烛、香炉等物。

柳常平上香祭拜，嘴里面喊着稀奇古怪的咒语，又快又含糊，听不清楚。

一阵邪风呼啸而过，柳常平扶住头上的方巾，李修文一手按住头发，一手摸向横放在竹箱上的濠曹剑。

风止人现，坟堆上飘出人影，身躯像是常人泡发了。屈身坐在坟头，头贴到圆顶，整体像一座局促的神龛。脸色惨白，舌头往外耷拉着，似乎自感不够庄严，仅李修文看到的，就往嘴里收了好几次。无袖的白色罩袍，将他的身体从脖子到脚全遮住了，像是一块大块的白布，盖在身上。

“汝等所为何来？”由于那舌头的阻碍，这位‘上仙’的声音，听起来有些乌鲁巴拉，再加上他奇奇怪怪的口音，更加含糊不清。

柳常平听懂一半，猜到了另一半，长揖拜道：“上仙，小人想进槐阴县，祈求冥帖一折。”拜而进献，头埋到胸，两只手翻过来往前伸直了，每只手心都放着一枚小钱。

柳常平拜的时候，没有看到‘上仙’窃笑了一下。李修文却看得一清二楚，心下了然，这槐阴县入口位置的村镇，显然是收养灵钱的关卡，他岂能不知柳常平的来由，画蛇添足问一句，多半是在摆谱。

上仙眼珠提溜一转，望向李修文，察觉到此地还有一个人。便知刚刚自己的真面目被他瞧了去，有些恼怒：“兀那凡人，既见上仙，为何不拜？”